摘要：文章以2024年数字教材典型案例遴选活动中的126个案例为样本，运用案例分析法和定量分析法，深入剖析高校数字教材建设现状、问题及未来趋势。研究发现，在出版方面，数字教材的出版受政策影响呈快速增长趋势，适用对象覆盖不同教育阶段，出版平台多元化且以出版单位自有平台为主，部分已引入AI技术，但目前数字教材使用人数较少，市场占有率较低。当前，数字教材建设面临制度规范待完善、基础理论研究较薄弱、平台管理欠规范、应用案例不足等问题。未来，数字教材将向知识服务转型，探索产品增值策略，推动个性化学习，助力实现大规模因材施教。
关键词：高校数字教材；建设现状；发展趋势；案例分析
在数智化时代，教育领域正经历着深刻变革，教育数字化已成为不可逆转的趋势。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提出“推进教育数字化”，这一战略部署为教育发展指明了方向。作为数字技术与教育教学深度融合的新形态教材，数字教材是推进高等教育数字化的重要一环，承载着知识传递与教学创新的重任。从当前现状看，数字教材突破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凭借其集成度高、互动性强、易于更新、可视化效果好[1]等优势，为大规模实现“因材施教”提供了可能。从未来发展看，新一代数字职业工作者、数字公民及其所需要的数字素养和技能，需要通过数字教育方式加以培育。
本研究对高等教育数字教材创新发展联盟（以下简称“联盟”）首届数字教材典型案例遴选活动中的126个案例进行分析，了解当前高等教育数字教材建设现状，剖析数字教材发展过程中存在的问题，展望数字教材未来发展，推动中国特色数字教材高质量发展。
1 高校数字教材出版概况
本研究对126个案例的出版信息情况进行分析，以期洞察我国高校数字教材的整体出版特征。
1.1 基本出版信息
基本出版信息包括版号分布、出版时间、使用对象、封面设置等。
1.1.1 电子ISBN号广泛应用
本次申报的126个数字教材案例版号以电子ISBN号为主，占比81%；使用纸质图书版号的教材24本，占比19%。电子ISBN号的广泛应用，反映高教职教领域的数字教材属于正式出版物，应取得电子ISBN号的共识。根据国家电子出版物管理规定，纸质出版物与电子出版物应使用不同的ISBN号（分别使用纸质ISBN号和电子ISBN号）。教育部2023年发布的《“十四五”普通高等教育本科国家级规划教材建设实施方案》中明确要求数字教材应为具有书号的正式出版物，这个书号应该是电子ISBN号。同时，由联盟牵头研制的数字教材团体标准也在数字教材定义中明确要求具有“中国标准书号”（即ISBN号）。
1.1.2 数字教材出版近年激增
从出版时间来看，数字教材的发展与国家政策导向紧密契合。2022年教育部启动教育数字化战略行动，2024年政府工作报告强调要“大力发展数字教育”。在政策的推动下，数字教材出版数量在2023年有显著增加，2024年继续快速增长，前5个月的数量已接近2023年全年水平，如图1所示。这一增长趋势充分彰显了政策对数字教材建设的强大引领作用，也反映教育领域对数字化资源的迫切需求。各出版社积极响应政策号召，加大在数字教材研发、出版方面的投入，加速了数字教材的推广。
图1 数字教材出版年份及数量
1.1.3 数字教材广泛适用于不同教育阶段
数字教材凭借其灵活性与可定制性，广泛覆盖不同教育阶段和类型的学生，在中职、高职、本科、研究生各个阶段的教育中都能发挥其独特优势。粗略划分本次遴选的数字教材案例，适用于本科/研究生教育的数字教材占比60%，适用于职业教育的数字教材占比40%。
1.1.4 竖版封面成为主流
数字教材的封面是内容载体与用户交互的“第一界面”，承载着多重功能价值。本次申报的数字教材中95%有封面，保留了封面的核心作用，即品牌标识、内容浓缩与视觉吸引。在有封面的数字教材中，82%的封面采用竖版图片。与横版或者正方形图片相比，竖版图片更适配智能手机、电子阅读器等设备的屏幕比例，符合用户单手持握的交互习惯，同时有利于形成统一的数字教材视觉识别体系，这与联盟牵头研制的数字教材团体标准《高等教育数字教材封面与版本记录》中建议采用竖版封面的规范也比较契合。
1.2 学科分布与数字教材类型
数字教材的学科分布差异明显，多数数字教材以纸质教材为基础转化而来。
1.2.1 工科主导的学科分布
本次申报的数字教材工科类数量最多，占比46.03%。工科对实践操作、技术应用重视，数字教材能够通过虚拟仿真、视频演示等功能，生动展现复杂的工程原理与操作流程，为工科教学提供有力支持。文科类数字教材占比17.46%，理科、医学、英语类教材数量相当，各占比6.35%，艺术类占比5.56%，农学和体育类分别占比3.17%和0.79%。各学科数字教材数量详见图2。学科分布不均的状况，反映出不同学科教材在数字化转型进程中存在差异。但本次典型案例遴选为不完全抽样，不代表数字教材整体的学科分布。
图2 数字教材的学科分布
1.2.2 多数数字教材有纸质教材基础
本次申报的数字教材案例有70%有纸质教材基础，即该教材已出版过纸质版本，30%为原创型数字教材。可以看出，参与遴选的数字教材大多有纸质教材基础，说明纸质教材建设的基础和经验对优秀数字教材的建设非常重要。
1.3 出版平台情况
数字教材平台呈现多元主体态势但以出版社自有为主，数字教材访问方式趋向轻量化以满足便捷教学需求。
1.3.1 出版社自有平台为主
当前数字教材的出版平台呈现多元化态势，本次遴选申报的126本数字教材分布在35个平台，平台数量非常多。其中，出版社自有平台占比73%，第三方（技术公司）服务平台占27%。出版社倾向于依托自有平台发布数字教材，主要原因在于能够更好地掌控内容，确保教材质量与出版导向；保护版权，维护市场秩序；直接面向用户销售，减少中间环节。
1.3.2 网页访问成主流
数字教材正朝着更广泛的可访问性方向发展。112本数字教材无需下载App或客户端即可使用，占比89%，降低了用户使用门槛，师生通过浏览器即可随时随地访问教材。有14本数字教材需要下载专门的App或客户端访问，这些教材可能需要利用原生应用的性能优势提供更复杂的交互功能、离线访问能力，或是为了更好的数据安全与隐私保护。未来，随着技术的不断进步和用户习惯的变化，数字教材的访问方式还将继续演进，以更好地满足教育市场的多元化需求。
1.4 定价与版本
数字教材定价策略灵活，版本以初版居多。
1.4.1 定价区间较为集中
数字教材的定价区间较为集中，如图3所示。定价策略兼顾了市场需求与成本效益，多数教材定价集中在45～68.45元之间，能够满足不同层次用户的经济承受能力。个别教材定价0元，表示不单独定价。同时，也存在少量高价教材，这些高价教材往往在内容深度、资源丰富度、技术应用等方面具有独特优势，针对学习资源有更高要求、追求个性化学习体验的用户群体。
图3 数字教材定价区间
1.4.2 大部分为初版教材
版本信息反映了数字教材的更新迭代状态，不同版本的教材在内容修订、功能优化、资源更新等方面存在差异。从数据来看，大部分教材处于初版（第1版），少部分经历了多次迭代。更新便捷是数字教材的重要特点，也是优势所在，及时更新迭代，有利于数字教材保持时效性与适用性，为学生提供最前沿的知识与最优质的学习体验。
1.5 出版单位与主编团队
数字教材出版单位呈现多元参与的格局，主编团队以高级职称、中青年骨干为主力。
1.5.1 出版单位多元
本次申报的数字教材典型案例的出版单位共46家，呈现多元化格局。众多出版社或自建平台或利用外部平台，积极投身数字教材建设。由于各个出版单位、高校申报数量有限制，本次申报数字教材的数量不代表各出版社出版数字教材的总量。
1.5.2 高级职称、中青年骨干为主编团队主力
主编团队是数字教材质量的关键保障。从年龄结构看（如图4所示），41～50岁的主编占37%，他们经验丰富，在教程内容的科学性、严谨性把控上发挥重要作用；51～60岁的主编占35%，他们以深厚的学术积淀为教材提供坚实的理论基础；30～40岁的主编占比17%，这一年龄段的教师处于学术上升期，思维活跃，对新技术接受度高，能够为教材注入创新活力。不同年龄层教师积极参与数字教材的编写工作，反映数字教材在高校教师群体中得到了广泛关注，是未来教材发展的重要趋势。从职称来看（如图5所示），多数主编拥有教授、副教授等高级职称，占比达89%，确保了教材的专业水准。数字教材作者团队规模（详见图6）主要集中在3～5人，这种小规模团队有利于高效沟通、协作，充分发挥各成员的专业优势。主编职务多样，涵盖教师、教研室主任、主编等，不同角色从教学实践、团队管理、内容统筹等多维度保障教材的高质量编写，实现专业知识、教育实践与管理经验的深度融合，促进了教育内容与形式的创新，符合现代教育数字化转型的趋势。
图4 主编年龄分布
图5 主编职称分布
图6 数字教材作者团队人数
1.6 使用情况
从使用人数看，40%的数字教材暂没有被使用，29%的教材被少于1 000人使用。这些数据反映当前数字教材多为新推出的产品，使用率还不高，未来需要通过多途径探索，让更多学生和老师受益于数字教材，充分发挥数字教材在教育教学中的优势。
2 主要功能分析
从富媒体内容、交互功能、AI赋能情况等方面分析本次遴选的数字教材的主要功能。
2.1 富媒体内容
数字教材整合了丰富多样的富媒体内容资源，极大地拓展了知识呈现的维度。图片通常能帮助学习者更直观地理解抽象或复杂的概念，减少文字描述，提高记忆效果。音频可能用于旁白讲解、背景音乐、音效或者语言学习中的发音示范等，通过听觉输入补充视觉信息，也可增强学习的沉浸感。视频能够展示动态过程，提供实际操作演示，简化复杂步骤的讲解，增强互动性。
本次申报的数字教材中，有图片、音频、视频的教材分别占88.0%、25.4%、94.4%。图片和视频的高占比（均超85.0%）符合“一图胜千言”的教学规律，尤其在需要空间思维（如工程、医学）的学科中效果显著。音频使用较少，可能因为应用场景较局限，或已被整合到视频中。从数据来看，数字教材富媒体内容的使用呈现以视觉为核心、动态化为趋势的特点，但音频的潜力尚未充分释放。未来需根据学科特性，合理配置多媒体资源，实现“感官协同”而非“视觉垄断”，以最大化学习效能。
2.2 交互功能
交互功能主要分析126个案例的使用体验和互动学习方面的功能，包括目录导航、浏览方式、笔记与标注功能和互动交流。
2.2.1 目录层级精炼
数字教材的目录导航需要考虑不同学习习惯与场景需求。在申报的数字教材中，123本的目录层级为二级或三级，占比97.6%，另有1本目录为一级、2本目录为七级。目录展示教材的整体框架和各级章节关系，帮助用户概览内容结构。与纸质教材的不同，数字教材的目录更易于滚动浏览和展开细节，同时数字教材大多具有超链接、交互性、多媒体等特点，用户可能通过搜索、标签、书签等方式快速定位内容，而不仅是依赖目录，结合“3次点击原则”等用户体验设计的原则，目录层级的设计可能需要更灵活，而不是单纯追求多层级。
2.2.2 浏览方式以翻页为主
浏览数字教材，49.2%采用“上下翻页+目录跳转”的方式，47.6%采用“上下翻页+左右跳转”的方式，2.4%采用“书籍仿真翻页”，0.8%采用“上下翻页+任务解锁”的方式。总体来看，97.6%的数字教材采用了“上下翻页”的方式，适合线性阅读，但阅读长文档时可能会效率降低，需要搭配其他的快速跳转功能，帮助学习者快速定位。而“书籍仿真翻页”则满足了部分用户追求传统阅读体验的需求。
2.2.3 笔记与标注是标配功能
笔记与标注功能为学生自主学习与知识整理提供了有力支持。有的数字教材平台有“划线”功能，学生在学习过程中，可以随时对重点知识进行划线标注，突出关键内容，方便复习回顾。有的能添加气泡注释，形成个性化的学习笔记，这些笔记不仅保存在教材中，便于后续查阅，还支持在线管理，学生可以按照课程章节、时间等维度对笔记进行分类整理，构建属于自己的知识体系，真正实现知识的内化与吸收。
2.2.4 互动交流多样
大部分的数字教材平台支持教师发布作业、发起讨论、发布测试和公告。在讨论区，师生可以分享见解、启发思路。这种讨论与协作打破了传统教学的时空限制，为师生互动、生生互动搭建了便捷平台。对于学生完成的作业和测试，通过客观题机器评价、语音评测等手段即时反馈，让学生在学习过程中能够及时调整学习策略，强化薄弱环节，教师也能根据反馈数据了解学生整体学习状态，优化教学方法。
2.3 AI技术应用赋能
本次申报的数字教材案例中，AI技术应用初现但普及有限，智能问答与知识图谱是当前AI主要应用场景。
2.3.1 AI技术应用初步显现
在当前数字教材领域，AI技术的应用已崭露头角，数字技术所蕴含的巨大潜力正在得到充分发挥，为数字教材的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但整体普及率仍有待提高。在本次调研的126本数字教材中，有45本配备了AI功能，占比35.71%。
2.3.2 功能场景多样，以智能问答为主
从AI模型来源情况来看，多数教材未明确标注所使用的AI模型来源。目前AI功能主要体现在智能问答、图谱搭建、代码解释、文本交互、角色扮演、智能检索、语言翻译等，大多针对教材本身的内容拓展。智能问答功能成为学生的随身学习助手，如《大学生心理健康教程》引入的“ AI马老师”，学生在面对心理困惑、人际交往难题时，随时向AI马老师提问，即可获得基于心理学专业知识与大数据分析的个性化解答，及时排忧解难；知识图谱技术则为知识体系构建提供强大助力，例如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推出的《语言学概论》，借助智能知识图谱将语言学各个知识点串联起来，实现知识的深度拓展与关联学习。
3 发展路径建议
本研究通过分析遴选的126个数字教材典型案例，结合当前业态发展情况，提出以下几点建议，供行业参考。
3.1 健全制度规范
目前，数字教材正处于快速发展和全面推广的阶段，为了确保数字教材的质量，实现其健康发展，需要尽快出台数字教材管理意见，明确数字教材编写出版应用管理规范。针对数字教材的文本内容、配套资源和服务功能等确定建设标准，结合数字教材的特点，探索构建灵活、开放、规范的数字教材建设与管理运行机制，如多媒体资源审核、交互功能测试、AI技术伦理审查等，为数字教材的有序开发、质量管控、推广使用提供保障[2]，提升数字教材的开放性、兼容性和跨平台应用能力。多部门协同，加强数字教材服务平台管理，明确责任规范，厘清各方责任。
3.2 深化理论研究
数字教材建设作为教育领域的新兴课题，理论研究的滞后性日益凸显，阻碍了其创新发展的步伐。有研究显示，当前高校、出版机构及各类研究机构以“数字教材”为主题的发文量不高、合作不紧密，很多是个体研究者的零散研究，没有形成明显的作者集群，缺乏领军人物或核心研究团队，尚未形成系统、深入的研究氛围。
应鼓励高校、出版机构及研究机构设立数字教材专项研究课题，投入更多资源，系统梳理现状、问题与典型案例，深化对数字教材建设的规律性认识[3]，深入研究建设标准和规范，探索有效经验与应用模式。加强国际交流合作，借鉴国外先进理论与实践成果，结合我国国情，推动数字教材理论创新。
3.3 规范平台管理
从用户体验来看，目前数字教材平台用户体验参差不齐，部分平台功能和服务质量待完善。包括但不限于：①目录功能不够完善，部分平台目录结构混乱，层级不清晰，无法为用户提供便捷的导航服务，导致学生在查找学习内容时耗时费力；②平台稳定性不高，在遴选评审过程中，部分平台无法访问，出现卡顿、崩溃等情况；③页面设计不够人性化，操作流程繁琐，按钮布局不合理，字体、颜色搭配不协调等屡见不鲜，给用户带来不好的视觉体验和操作感受，影响师生应用数字教材的积极性；④平台数据安全、网络安全、隐私保护等存在风险，一旦发生安全事故，容易造成不良影响；⑤各高校数字教材系统仍处于“孤立”状态，尚未建立统一的接口标准，严重阻碍了数字教材的常态化、规模化应用[4]。
数字教材同纸质教材的一大区别是数字教材必须部署在平台上，依托平台提供服务。对数字教材的监管最终必然要落实到数字教材平台的监管，如建立数字教材平台备案制度，对备案的数字教材平台开展实时数据采集、质量抽查；数字教材建设单位应确保数字教材部署在安全、可靠且符合法律法规要求的平台系统上，最终实现“用平台管平台”“用技术管技术”[5]。
3.4 挖掘典型案例
为更好地引领我国数字教材建设的方向，相关部门应支持开展示范性数字教材试点建设，通过强导向、建机制、促建设，紧跟产业发展前沿，在新工科、新医科、新农科、新文科重点领域，特别是在国家急需的战略性新兴领域和紧缺专业领域，结合学科特色均衡发展，建设一批理念先进、规范性强、集成度高、适用性好的示范性数字教材。
4 结语
在产业生态构建中，数字教材将以增值策略激活发展动能。弹性定价体系兼顾普及性与个性化需求，快速迭代机制确保知识与时代同频，而演示服务、协同开发、资源共建等增值模块则将单一产品转化为“内容+服务+社交”的学习生态闭环。这种模式既赋予了数字教材持续的生命力，更通过教师、学生、出版单位的多方参与，推动教育资源在共建共享中实现价值升级。
技术的温度最终要体现在对“人”的关怀。数字教材通过大数据分析为学习者绘制精准画像，为每一位学习者量身定制专属的学习路径；以社交功能构建学习共同体，让知识在协作中深化；用无障碍设计打破教育壁垒，让每个学习者都能平等地享受优质资源。未来，数字教材将通过技术与教育的进一步融合，推动教育从“标准化生产”向“个性化成长”跨越式发展，为构建更公平、更高效、更具韧性的教育体系提供关键支撑，让知识服务的价值在每个学习者的成长中绽放光彩。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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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数字出版》2025年第5期）